宗柳黛想到世子妃这个三姐姐便心头发紧,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圈紧了上官令颐的腰,他垂下眼帘着手轻抚她的乌发轻声:“放心,我不过十来日就回来了。”
她扬起莹白精巧的脸蛋刻意绽出笑容,随后靠在他的肩头,那双清澈的眼眸渐渐黯淡放空,忆起不堪回首的往事。
四年前的冬至,她害了场风寒,世子妃的生母丁姨娘说是送她去乡下庄子养病,实则是将她发卖到边塞军营。若她没有碰巧抱住上官大人的腿,只怕如今已然沦为万人骑的营妓。
可这般置她于死地,竟是因为世子爷在家宴上多看了她几眼。
更可怖的是,宗柳黛那会认贼作母,还巴巴地求丁姨娘。那会已是当家主母的丁素香却告诉她一个骇人秘闻。
宗柳黛根本不是丁氏所生,而她的亲生母亲是已经病逝的温氏,原本父亲三媒六聘娶回来的正头娘子,也是她眼睁睁看着慢性中毒而亡的人。
这么多年她和丁氏在宗府狼狈为奸谋算宗府的正室之位。
宗柳黛渴求母爱,打小便对丁姨娘这个假娘亲唯命是从,她以为母亲成了正室,自己的日子也会变好的,再也用不着盖湿冷的被,吃糠咽菜。
所以她是被丁氏捏在手里的棋子,一步步为人做嫁衣。
自上官令颐将她从塞外带回京城时,她有想过做些什么挽救着破烂的人生,想着活着就还有机会扭转局面。
但事实却告诉宗柳黛不可能。她只是个没名没分的外室,如何与宗府正头娘子和世子妃抗争?她自是敢同这些人同归于尽的,只是不忍父亲年老到来孤零零的,便只好这种极端的想法。
况且有上官令颐在这看着她,压根没机会回宗府。
宗柳黛走神的这会忽觉湿润的吻落在自己脖颈,上官令颐起了兴致。他倒是情意浓快直接抱起她放在梳妆镜台前,三五两下扯落衣衫……
嘶,这人真粗暴,她心疼一地被摔碎的胭脂啊!
末了,上官令颐后背又多了几道划痕才心满意足地安排马车出京,那时宗柳黛则是窝在丝绵被里补觉,直至下午醒来才有力气出门喝茶听书。
茶肆院中央有棵桂花树,茶客们可伴着桂香吃茶。宗柳黛未下马车便已嗅着花香,侍女石兰扶着她下马车时听到茶客在说些风花雪月的八卦。
“听闻上官大人虽没有娶妻,却在外边养了个娇娘子。”那茶客嚼着枣泥糕时补上一句,“还是个生得玉软花柔的塞外营妓。”
“那定是床上哄得上官大人畅快咯。”有人直言。
“等哪日上官大人腻了,说不定咱们还有机会见识下那娘子的狐媚功夫哩。”此人话语引得席间茶客唏嘘地朝他扔瓜皮,有人却大不赞同说,“呸,你个死相以为人人都下流,若是我定要娶个像世子妃那般冰清玉洁的女子。”
“那世子妃可是紫英巷宗家的姑娘,岂非你我能高攀得起?”那吃枣糕的人继续说,“世子妃实属难得的贵女,据说前段时间宗家老爷外出摔断了腿,这个世子妃做女儿的立马回门照料病父。”
宗柳黛听到父亲生病后脚步有些不稳,石兰不知内情地安慰:“黛夫人莫要听信这些浑话,大人定会迎娶您入门的,依奴婢看还是换家幽静的茶肆好,免得白白污了您的耳。”
“无妨,”宗柳黛很快恢复脸色,佯装突然想起说,“我房里正缺桂花油,石兰你到西街桥头那家挑些好的买。”
石兰临走派了个小丫鬟随身侍奉宗柳黛,但她很快以出恭为由甩开那丫鬟,随后从茶肆后门出去,径直往紫英巷的宗家去。她熟门熟路地躲开宗府家丁溜进宗父的住处祝柳庭。
宗柳黛正纳闷着见不到侍奉父亲的仆从时,一个小厮突然泫然欲泣喊:“是四姑娘?可真是您回来了?”
她转头瞧见是父亲平日院里负责洒扫的流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