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其实她说得也对,她能入宫也是陛下顾念咱们昔年的救命之恩的缘故……”章丘生叹气,“罢了,不去便不去罢。不论如何,她总归是芝芝的亲生母亲,待芝芝入了宫,唯有她能护着。”
门外,章翘站在檐下,听着外祖父母的对话,眸光渐渐沉了,眼中顷刻间散发的冷意半点也不像个十四岁的少女。
她提裙轻脚离开,好似从未来过一般。
村头有座小院,本是村长所居,如今给了段戎几人暂住。
傍晚时分,房门被轻轻敲响,段戎一见来人,不免震惊,“公主!”
外头还下着雨,她撑着伞站在漫天雨幕里,明明是瘦弱小小的一个,穿着也并不华丽,可她身躯挺直,目光凛然,叫他下意识僵直了身子。
“公主怎么来了?雨大,你先进屋。”
他忙侧身要请她。
章翘摇头,没动。
“我问你几句话就走。”
她脸上没什么表情,只叫人觉得严肃得厉害。
他不由自主站直了。
“公主要问什么?”
“当年我母亲是否自愿入京为妃?”
如冰箭般的雨点儿拍打着伞面,他只看得见她挡在伞下的眸子,冷得逼人。
段戎惊讶,“我原以为公主会问章嫔的近况。”
或者问,这么些年,亲生父母为何不认她。
她不置可否,只是看着他,眸光深邃,像是冬夜无星的天幕,黑沉冷寂得像是能将人吸进去。
段戎压了压心神,正色道:“宫里传出的消息是,章嫔未婚先孕,困于流言,不忍父母苛责,才无奈上京,于广济寺偶遇外出祈福的陛下,陛下感念旧恩,迎其为婕妤,后诞下八皇子后,晋为嫔……”
说到此处,他有些怜惜地看向这位自出生起就不见父母的公主。
比起那位同父同母的弟弟八皇子来,公主流落在外……着实过得凄惨了些。
“困于流言,不忍父母苛责……”
这样的说词,叫人听来便为她委屈不忿,章翘沉吟着,想起探知道的一些往事,突然就笑了。
“难怪……”
难怪什么?
她没说,只是眼里意味不明。
段戎想了想,问:“公主要听实话吗?”
他总觉得,眼前这位还未册封的帝女,比寻常早慧的孩子还要知事得多,或许会更愿意听真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