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录像机缓慢运转,一帧一帧放给她看。
一定是老旧的、过去的。
只因这些都是她经历过的真实,再没有这种得到后又失去的真实,欢愉之后是剜心割肉的悲痛。
好久之前的阴雨天,超市门口停着扁平嘴的黑色老式桑塔纳。
她矮矮小小的一点,穿着缀着花的裙字,被时髦漂亮的女人牵着手,和桑塔纳里的男人打招呼。
她开心叫他:“爸爸!”
声音清甜,
像女人购物袋里撒着糖霜的软绵面包,
她中意的零食。
男人是八。九十年代的英俊长相,带着电影里的模糊泛黄。
他从车窗里冲她们招手,向她们笑,是最好的丈夫,最疼女儿的爸爸。
刚要离开,转头看见躲在屋檐下避雨的老人,她跑过去递了一把伞。
老人弯腰和她说谢谢,她害羞地挥手:“爷爷不客气。”
上车后汽车发动,她扒着窗户,看雨滴溅到玻璃上又滑下去,像有尾巴的蝌蚪。
人总是记得一些偶尔的画面,来自久远的记忆里,无所谓美或不美。
她记住的是玻璃上的雨,珠滴被挤平,在她眼前放大,带着斑斓的色彩。
那时的她好奇地歪头看,又想到彩虹。
男人开着车微微回头,问她:“上学怎么样?”
她又趴在前座之间,一手扶一个车椅,来回说了几遍觉得有意思的小事。
女人明明很愿意听,却嗔她看什么都新鲜,还说刚才送伞时跑得太快,毛毛躁躁不安全。
从来是严母慈父,她皱鼻子,马上要噘嘴,男人带着笑意来帮她:“像我,我也看什么都新鲜。”
那是她去幼儿园的第一天,好恍惚,如河流奔腾而过,
印象深刻却留不住。
画面一转,她刚满九岁,二十一世纪的开头,夜晚在医院里度过。
满心期待战胜了困倦,紧张到把身上那件百褶格子裙拽平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