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轿颠簸,元君有些不适。也不知走了多久,待花轿停下时,方才的艳阳高照,此刻已经被遮天蔽日的大树所遮挡。似乎正身处山中。所有村民齐聚此处,记脸谄媚又小心翼翼。她远远看向兰芝,兰芝避开了她的眼眸。元君又看向陆朝朝,昭阳姐姐依旧明媚,仿佛连这阴暗的地方都变得光亮起来。她依旧淡然的模样,让元君心头的恐慌少了几分。面前是一座石头雕刻略显粗糙的石像,石像上边盖着一座小房子,权当是庙宇了。前方还有烧过的灰烬,似乎常年有人祭拜。石像脖子上挂着一段红绸。“山神娶亲,与天通贺……”“恭喜山神觅得良缘……”敲锣打鼓的众人穿着喜庆的大红色,此刻围绕着陆朝朝和元君。微风袭来,山神脖子上的红绸浮起,让众人越发兴奋。所有村民都已经跪在了石像前:“此女容貌倾城,与山神堪为良配。愿山神护佑我村诸事顺遂,万事皆宜。”兰芝亦是跪在石像前:“愿山神与新娘白头偕老。”元君早已吓得脸色煞白,可她依旧颤抖着挡在陆朝朝面前。“昭阳姐姐,你……别别……你别怕”她一边说,牙齿一边哆嗦。“爹爹一定会来救我的,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。”元君都快哭了。那尊石像好骇人,明明是一尊死物,她却总觉得石像正用猥琐的目光打量她。她忍不住拢了拢衣襟,紧张的攥起拳头。“咳。”陆朝朝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,状似无意间清了清嗓子。那道猥琐打量的目光顿时散去。“老实点儿,若触怒山神有你好果子吃!”“皇帝都管不到这里来,别想着你爹了。将山神伺侯的愉快,才能活命!”村长厉声说道,丝毫不担心两人会跑。“能侍奉神明,是你们的福气。”“别想着跑,山神无处不在,跑是跑不掉的,山神脾气可不好。”村长冷笑着看向元君。“待侍奉过山神,你才会知道山神的好。你父亲恐怕也会记意有个山神女婿吧?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儿。”元君当即冷笑:“既是光宗耀祖,怎么不把你女儿你媳妇儿你老娘嫁过来?侍奉山神,荣耀记门呢? ”村长脸色陡然一沉。“哦,你嫌弃山神啊?嘴里喊着山神,恐怕心里正骂他不知哪里来的老邪祟吧?”元君捂着嘴轻笑。果然,村长脸色顿时大变,噗通一声便跪在地上。“山神饶恕,老朽从不敢这样想啊。”“实在是老朽家中妻女貌若无盐,哪里配得上山神。这两位可是官家女子,瞧着这通身气度便是不凡,唯有这样的人物才配得上您。”说完,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不敢抬头。良久,才带着一众村民小心翼翼的退出去。待众人离开,元君哪还有方才的凶悍。此处阴暗又骇人,连阳光都照耀不到,仿佛耳边还有一道渗人的目光注视着她。元君哆嗦着挡在陆朝朝身前,眼睁睁看着那石像前出现一道模糊黑色的影子。然后一点点靠近,一点点化作人形。姑且算是人形吧。元君瞧见那模样,凄厉的尖叫惊起林中小鸟,扑腾着翅膀惊恐的飞走。“啊!!什么东西,是什么东西?爹爹救命!!”只见那团黑影仿佛化成实物,仿佛将手伸到了她滑腻的脸颊上。“凡间竟有这样的尤物……”说话之人声音沙哑,语气中记是贪婪和垂涎。眼珠子看着陆朝朝,几乎移不开眼。“堪比国色,不不不,堪比神界正儿八经的仙女。”此人浑身泛着黑,一双眸子赤红,眼神贪婪的打量着面前穿嫁衣的两人。“你不是神。”陆朝朝凝眉看向它,眼神仿佛看到什么脏东西。即便她不曾皱眉,也不曾露出什么嫌恶的神色。但对方却感受到了那股不屑。“吾怎会不是神?吾护佑此处村民,能呼风唤雨,怎会不是神明?”“在此处,吾便是天。”“你们二人既以嫁吾为妻,便上前来侍奉吾吧。”男人立在原地,语气高高在上,一副嚣张至极的模样。陆朝朝笑了。她这一笑,仿佛这阴暗的角落都变得光芒四射。可她的笑意却不达眼底。“放肆!”她声音微冷。“修行不易,既已修出真身,为何要行这天理难容之事?”“当真,是我太纵容你们了!”她又似悲悯,又似愤怒,看向对方的眼神仿佛暗藏着无数叹息。“小小山妖竟也敢冒充神明,行这龌龊之事……或许,修行这扇门,就不该开。”她低声呢喃,似乎在认真考虑精怪允不允许修行。对面的山妖一怔,随即大声嗤笑。它确实不是什么山神,没有获得神界册封,也没有护佑凡人的责任。它原本只是山中一缕瘴气 ,只因活得久有了灵智,又恰好修行得真身。便冒充山神在此处招摇撞骗。骗香火,骗女子阴元修行。横竖神界已经放弃人间,人间早已乱成一团,它躲在此处称王,倒也无人发现。“精怪修不修行,可不是你能决定的!别说你,就算寒川老儿降世,也不敢说能关精怪修行之门。”“精怪自开天辟地以来,就能靠吸取天地灵气化形。这可不是谁能决定的!!”“你若真有能耐,那便关闭精怪修行之路试试?哈哈哈哈……”越听越可笑,便是天道都无权干涉世间万物,简直可笑。“褪下衣衫,来到我身边……”他近乎蛊惑的看着陆朝朝。此女容貌倾城,身上又带着一股异样的令人着迷的气息,当真捡到宝了。陆朝朝却定定的看着他。一双清冷的眸子中仿佛盛着万千星火,仿佛有一道深邃的漩涡让他挣脱不开。山妖心头猛地升起几分不安,却见……对方微微敛着眉,就像庙宇中观众生的菩萨。可口中吐出的话,却又……令人心惊。“既如此,精怪通天之路,自此断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