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澜情绪波动太大,为了能让她好好休养,桑宁夏看着医生给她注射了镇定剂。在安澜昏睡过去后,桑宁夏低声询问:“她……真的不能再怀孕了吗?她很喜欢孩子……”医生忖度再三后,方才开口:“……不排除有奇迹。”奇迹?桑宁夏落寞的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安澜。住院部的走廊长的看不到尽头。落日余晖倾洒,坐在走廊长椅上的桑宁夏垂散着头,影子投射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。如果不是在这里意外看到李见女和桑自山,桑宁夏这段时日,近乎是要忘记他们也在省医院。他们并没有看到桑宁夏。昔日筹谋算计彼此的夫妻,穷困潦倒时反倒有了当年一同携手建立事业的同心。在他们的谈话里,桑宁夏才知道为什么两人这段时间没有再纠缠上她。是重新回到国外的周政南包揽了一切。周政南出国前,找了专人照顾两人,一应需求情理范围之内,海外的他都会满足。唯一的交换条件,周政南要的也简单,让他们不要打扰桑宁夏的生活。相较于桑宁夏,桑自山二人从周政南那里能得到最好的医疗条件、金钱支持。商人权衡利弊的本能,让他们轻易就做出了抉择。桑宁夏静静的听着护工的讲述,眼眸低垂,心中百感交集。护工低声:“周少出国的那天,等了桑小姐很久。”四方城傍晚细雨如丝。桑宁夏坐在车内,看着车窗被密密叠叠的雨丝切割似蜘蛛网,雨意朦胧氤氲。穿着高中、校服的少年少女从车前嬉闹跑过,像极了那年的周政南最喜欢追在桑宁夏身后,非要刷一刷存在感。车内空气循环清爽,桑宁夏却觉得呼吸不畅。半降的车窗,微风夹着细雨,湿意浸润她的发丝,也浸润她的眉眼。手机屏幕停留在周政南的号码页面,亮起又熄灭,来回往复。良久后,来电显示亮起又震动。拉回她出走的神志。来电是——周政南。他那边好像也下起了雨,比她这边的雨势要大上很多,通话刚一接听,她就听到了雨水拍打树叶的声音。“护工说,你问起了我。”电波穿过漫长空间、距离的阻隔,将他略带沙哑的声音传入桑宁夏的耳蜗。桑宁夏:“……没休息好还是病了?”周政南看着窗外冲刷路边的大雨,“还烦我吗?”桑宁夏微微抬起头,“我知道,你只是做惯了老好人,要不然,那些年你也受不住我乖张的坏脾气。”周政南:“我从没有觉得你乖张,脾气坏。”秋有几多情,就有多肃杀。裴谨辞单手撑着一柄黑色雨伞,穿过蒙蒙雨幕,透过迈巴赫的车窗,看着车内的桑宁夏。一如五年前,她从国外跑回来,开着迈巴赫停在裴谨辞租住的城中村车站前,那年,裴谨辞也同样撑着一柄黑色的雨伞。裴谨辞缓步走近,打开车门,正欲坐在副驾,便听到——他养着的小情人,开着他买的新车,正跟另一个男人回忆往昔。桑宁夏听到车门被打开的声音,侧眸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男人,四目相对,他眼底沉冷。下一瞬,车门被重重关上。桑宁夏愣了愣。周政南:“什么声音?”桑宁夏如实说:“是裴谨辞。”太诚实的答话,让好不容易融洽下来的答话顷刻间陷入沉默。“他脾气算不上好。”周政南淡声给裴谨辞上眼药。桑宁夏看着车窗外走远的那道颀长身影,许久没说话。这晚,桑宁夏留在医院照顾安澜,没回香山别墅。第二天桑宁夏要去新公司入职,回到香山别墅换衣服时,便被佣人告知:“辞爷出差了,最近都不会回香山别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