流浪汉哼笑一声,翻了个身,“我之前就是修大坝的。那大坝有多偷工减料,我是再清楚不过了。”夏清宁和夏千帆对视一眼,两人皆是一惊。“那你又是如何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?”夏千帆忍不住道。问道这个问题,流浪汉坐起来,眼中满是不甘与埋怨:“那时,我不满主持修建大坝的官员贪污藏私,与他们闹起来,谁知他们却以逃避徭役的罪名,将我抄家。”他整个人都十分颓丧,“我妻子带着两个孩子离我而去,父母也在那次抄家之后一病不起,很快就离世了。我如今,也不不过是在这世上苟延残喘罢了。”听闻如此辛酸的经历,夏清宁和夏千帆皆是不忍。“叔叔,你原先可是永安县人氏?”夏清宁问道。“正是。”流浪汉道,说到永安县,他的眼里透露出一丝恨意,“那个鬼地方,我永不会再去。”“兄台,我正是……”夏千帆刚准备说,一旁的女儿却直接拉住了他的手。【爹爹可千万不能将自己是永安县县令的事情说出去呀!此人心肠虽不错,但对县官有明显的仇恨,若是他不分青红皂白,将我们二人杀死在这里咋办呀?不要不要!】夏清宁想想都觉得恐怖。【可千万不能低估一个人心中的恶意。】夏千帆默默收回了自己原本想说的话,道:“我们正是要去永安县,在县中也算有点人脉,你留在这里也不安全,不如我们帮你找一个安身之所,如何?”“不必了。”流浪汉拒绝了他的好意,“我在这山上有一个小山洞作栖身之地,只是今日大雨,怕那里不安全,才来这里避一避。”正说着,外面的雨渐渐小了。“一会儿我也可回去了。”“如此,那我也不强求了。”夏千帆道。他又从马车中拿出一些吃食,递给流浪汉,“我们的吃食也不算太多,这些就留给你了,还请不要嫌弃。”流浪汉看了眼夏千帆,眼中有讶异之色。他有些惊讶,眼前之人的心肠竟然如此之好,“多谢了。”他犹豫了一会儿,还是伸手接过了吃食。听闻流浪汉就是永安县人氏后,夏千帆心里十分焦急。他恨不得此刻飞去大坝旁边,看看此刻大坝的情况如何了。似乎是上天垂怜他的爱民之心,外面的雨渐渐停了。“爹爹,我们现在就出发吧。”夏清宁看出来爹爹的心神不宁,道。“好。”简单与流浪汉道别,二人重又踏上了路途。夏千帆一路吆喝着马,可刚下过大雨的道路泥泞湿滑,根本就难以行走,二人紧赶慢赶,终于在黎明即将到来之际到达了堤坝旁。夏千帆走下马车,沿着堤坝走了一圈。因害怕夏清宁有危险,她被强制留在了马车内。“这水流如此湍急,大坝隐隐随着水流晃动,绝对有决堤的风险。”靠着他的经验与见识,夏千帆推断道。“的确。”夏清宁站在马车上高高眺望,赞同了他的看法,“爹爹,你看,那边还有未融化的雪山!”天光渐渐亮起,周围的景色也慢慢清晰了起来。“若是那些雪也融化了,决堤的风险岂不是大大增加?甚至是必然的!”夏清宁有些着急起来。夏千帆举目望去,果真见山上的积雪还有许多未曾融化。“算算时间,正是这段时间就要融雪了。”夏千帆满面愁容。“爹爹,兹事体大,咱们还是赶紧去京城禀告水部司,请他们给我们援助吧。”夏清宁道。“只能如此了。”夏千帆重新翻身上马,拖着笨重的马车重又返回京城。虽已一天一夜未睡,但他此刻心系百姓,毫无困意。两人接近正午,才风尘仆仆地赶到了水部司。“我是永安县的县令夏千帆,前来求见侍郎大人,还请二位帮忙通传一声。”两位守卫见夏千帆如此狼狈,便知是急事,也没有阻拦,即刻通传了。此刻,侍郎大人刚刚用完午膳,正舒舒服服地坐在门口的椅子上休息。见夏千帆来,他道:“夏县令,你找本官有何事啊?”“永安县突逢大雨,上一任县令修建的堤坝偷工减料,完全不能抵挡洪水,为避免农田和人力的损失,还请侍郎大人施以援手!”夏千帆神情恳切。闻言,白留良从躺椅上坐起来,眉头紧皱。永安县修建堤坝之时,经费是他给批的。当时他家中有急事,便先挪用了一些,之后他便将这事儿忘了,也没有来得及补上。且那永安县本就是个不易发洪水的地方,他才敢如此大胆。至于到了那县令手里嘛……贪上一些也是正常的,他睁一只眼,闭一只眼,便算过去了。可如今……他选择置之不理。他重又躺会去,“你过于担心了。”“昨夜京城中也下暴雨,这都是正常的。堤坝根本不会有事。”“可是永安县的雨比京城中大得多!”夏千帆忍不住着急起来,“而且山上还有积雪……”“好了,你不必再说了。”白留良摆了摆手,不想再听他的话,“你完全就是在杞人忧天。那上一任县令没修好的堤坝关你何事?”“这……?”夏千帆觉得莫名其妙,“这本来就与下官息息相关啊!”“好了!”白留良脸上露出不耐烦之色,“本官还要午休,下午还有一堆公文要看,根本没空在这里听你说这些闲话。”“你回去吧。”白留良眼睛一闭,不愿再开口说话。“侍郎大人!”夏千帆见他完全就是一副做甩手掌柜的姿态,还想再说上几句,一旁的侍从已经上前来阻拦他了。“夏县令,打扰了侍郎大人午休,可是你担不起的罪责。”【唉,爹爹还是走吧。求人不如求己,这侍郎根本就不想管这事,咱们还不如回去自己召集民众修建堤坝。只是可惜白白浪费时间,跑了这一趟。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