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郑两口子干活麻利,眼下又是收获和播种的季节,更要抓紧时间。和云天娇打完招呼,两口子就继续忙活起来了。他们旁边是个长相敦厚,身材壮实的小伙子。云天娇认识,这是他们的小儿子,叫郑双喜,十八九岁,好像是上完初中就没再念了。就因为他不肯念书,一直脾气好的老郑还拿着赶牛的鞭子,逮着他好一顿抽。可这孩子是个犟脾气,被打的满地滚,也不愿去念书了。老郑媳妇看着实在心疼,劝说了老郑,不念就不念吧,可别把孩的脑子给逼坏了。反正这年月,只要不懒,就不会饿肚子。说来这郑双喜也是个干活踏实的孩子,此刻正闷不吭声的割麦子。云天娇放下带来的茶水,又将包里的黄瓜和洋柿子拿出来给大家。孙玉莲种菜很有一手,今年菜园子里又被她种的满满当当。黄瓜、洋柿子、辣椒、茄子还有豆角啥的根本吃不完。“郑叔郑婶,我也不和你们客套了,中午上我家吃饭去。”云天娇想好了,光是这样肯定是不行了,等回头家里庄稼收完了,老郑家地里再有活,她也去帮着干。算是换工了。这一说,老郑两口子有些不好意思,“那哪成啊,我们就是干点活,又没啥……”这时已经下地开始割麦子的孙玉莲也劝道:“郑叔郑婶,你们也别客气,娇娇在家已经准备了。”正说着,云天娇也要下来割麦子。可还没等她下田埂,手腕就被握住了。她一愣,回头就见顾砚书跑了一脑门的汗,此刻正皱着眉看自己。“不是身子不舒坦吗,干嘛还来地里?”云天娇:“我没事,你咋还没上班呢?”顾砚书买菜送回来,就打算去上班的,可结果发现她没在家。问了云老三才知道她下地来了。这也不管是不是快迟到,便追到地里来。“我送你回家,再去。”他说着,就把云天娇给拉到跟前,也不管老郑两口子还有孙玉莲还在,依旧紧紧握着手没松开。云天娇刚想说点啥,却被他抢先了一步。“郑叔郑婶,今天有劳你们了,回头请一定要来家里吃饭。”说完,又看向孙玉莲,“玉莲姐,地里的活麻烦你多照应一下,我先送娇娇回去。”孙玉莲不知道云天娇来月经的事,只当是顾砚书太心疼媳妇。“行,你们回去,这里交给我们就成。”闻声,顾砚书点点头,便拉着云天娇就往家走。“你拉我干啥,太阳这才到哪啊,我回去做饭也早了啊!”顾砚书没解释,只是说了声:“再不回家,别怪我扛着你走。”他这声音不大,却一点不像开玩笑的样子。云天娇这一听倒是有些意外,她家这斯文爱脸红的医生好像爷们起来了。不过现在还真就不能惹他,这光拉着手就已经被地里那些干活的村民行注目礼了。这要是被他扛起来,那回头自己又要成为他们田间地头打谷场上的聊天重点对象了。乖乖跟着回到家,顾砚书就给她倒了杯温水。“你先歇会,做饭的事等下再说,我先去医院。”听着他的安排,云天娇难得的乖顺。想着等他走了,自己该干嘛还是要干嘛的。地里她暂时不会去了,可家里的事还是要做的。缸里没水了要挑,换下的衣服要洗,中午的饭还得做。可没等她准备打水,就见顾灵美跑回来了。“你不上学,咋回来了?”顾灵美跑了一头汗,头发都粘着脸上了。“嫂子,我们学校放忙假(过去农忙时期,学校会放几天假,让学生回家帮忙),所以我就回来了。”云天娇“哦”了一声,“哎,你哥呢?”提到顾建戎,顾灵美就支支吾吾起来,有点不敢看云天娇的眼睛。一见她这模样,云天娇就知道顾建戎那边肯定是有事发生了。“你说啊,我不训你们。”有她这保证,顾灵美才敢说实话。“我二哥把学校厕所给炸了,说是崩着人了,老师让我回来叫家长……”云天娇一听倒吸一口凉气,好家伙,这小子比自己那会还会玩呢!十七八岁的年纪,玩什么不好,他玩大粪!刚好这会云老三放鹅也回来了,她简单交待几句,便往学校去。生气就是有点生气,可云天娇也不能让自己家里人吃亏。她倒不信顾建戎能无缘无故就去炸厕所。谁知,这刚进了学校大门,就听见钱媒婆嚎哭的声音。“这个天杀的死孩子啊!”听到她的声音,云天娇似乎明白了什么。只见,学校旱厕前的空地上,已经围了不少学生和老师。此刻钱媒婆就站在“包围圈”中,而顾建戎和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站在不远处。空气里散发让人忍不住掩鼻的可怕味道,云天娇还没走到跟前就快受不了了。她站在圈外围朝里看,就见钱媒婆还在谩骂,她的身上已经遍布了不可描述的颜色,就连脸也没能幸免。而对面,黑框眼镜是上次云天娇带着顾建戎来报名遇到的老师,是他们的班主任。现在他的脸也难看的要命,但更多是对气味的难忍。顾建戎则是扬着下巴,一脸的无所谓,甚至给还可以看到他脸上不易察觉的得意。这小子就是故意的啊!可钱媒婆又怎么惹到他了呢?“顾建戎!你还不道歉?!竟然敢带鞭炮来学校,你好大的胆子!”“厕所里有大老鼠,我怕被咬到屁股,就拿鞭炮炸一炸了。”他这话刚说完,钱媒婆就又骂起来了。“你放屁!你就是看准了我在掏粪,这才炸的!”“你这个遭瘟的货,我看你就是被赛二娘那个恶婆娘带坏了!你说是不是她教唆你干的?!”顾建戎一听就不愿意了,“我一人做事一人当!你提我嫂子干啥?”见都这时候了,他还呛,班主任更是黑了脸。“顾建戎!你老实点,我可让你妹妹去叫家长了,你要还是这个态度,别怪我让学校给你记过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