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路见我迟迟没回话,再次问我:“大人,可要请他进来?”我无所谓地应了一声。也罢,且看看他过来有什么事。很快,明路便领着裴怀民走近。他双手负在身后,稳步走来,一副清瘦文臣的模样。见我坐在原地,一动未动,一如记忆中皱眉斥责:“怎么见了父亲,还不知道问好?”“莫不是你以为自己这段时间功劳甚大,便能目中无人了?”我无声笑了笑。父亲?“可我记得,自己似乎已被赶出裴家。”当初我与沈晚舟被皇帝赐婚,裴怀民大喜。连声夸赞我给裴家找了好助力。我当时早已明白裴怀民这人的虚伪,便并未多说什么。后来,我为了沈晚舟要辞官,他大为恼怒,甚至叫管家拿来家法伺候:“我们裴氏子弟读书识字是为了什么?你苦读多年,难道只是为了一个女人吗?”若裴怀民真是恨铁不成钢的好父亲,我定然深受感动。可我被弃留在詹州老家多年,他从未关心过一句。只是在我高中进士时,他才恍然想起还有我这么一个孩子。许是我那时也执拗,不愿听他,于是乎,他要与我断了关系,以此来威胁我。结果,可想而知。而现在,他居然主动登门来。。。。。。听到我这么说,裴怀民捋了捋特意蓄的美须,无奈叹了口气:“再怎么说,我也是你父亲。”“血缘亲情,总是断不了的。”可我不愿认他了。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:“你难道真为了一个女人,连父亲都不要了?”“况且你们早已和离,她都成了。。。。。。王妃。为父亲自上门来找你,你难不成还想把我赶出去吗?”说到最后,他脸色微沉,显然已经动怒。我摇头否认。见状,他脸色显然好了不少。感叹:“既然这样,回去烧香拜个祖宗,再主动与你母亲兄长认个错便是了。”我放松身体,靠在椅背上,神色莫名显得倨傲:“裴大人,若我没记错,我的母亲二十年前已经死了。。。。。。”“再说,我从未答应你要回去。”“你!”裴怀民被我气得呼吸一滞,捂着胸口踉跄几步。“裴大人如若身体不适,还是早些回家休息吧。裴府中自有你的贤妻爱子关心照顾。我裴志远便不掺和了。”我说得直白刻薄,叫他脸色难堪至极。“你这副做派,果然和你生母一般,皆上不了台面!”他气得脸色涨红,指着我的鼻尖臭骂。我心中生了怒气。语气不自觉更冷了些:“裴大人如此高风亮节,怎么会生出我这种‘上不了台面’的儿子。”“裴云程!”他大为恼怒:“你以为自己傍上太子、又立了徐州之功,自己便能耐了吗?”“恰巧相反,你现在是多少人的眼中钉、肉中刺?更有甚者恨不得把你除之而后快!”这番话,听得像是推心置腹。裴怀民眉头紧锁,像是对我这个桀骜顽劣之子颇为无奈:“你现在可是如履薄冰,不少朝中大臣对你虎视眈眈,时刻想要把你拉下马。你一无根基,二无背景,太子手下又能人辈出,哪里会时刻庇护着你?你怎敢如此洋洋得意?”“当初你派人押送汪东源入京一事,自以为得意,功劳匪浅,可他是什么人,为何敢做出这种事,背后有谁替他撑腰?朝廷如此错综复杂,你可曾想过?”裴怀民这番话说下来,叫我颇为意动。我没说话,继续看他。他见我似乎听进去了,幽幽叹了口气:“无论如何,你是我的孩子,我不能看着你被人打压、排挤、最后被赶出朝堂,郁结于心啊。”“那。。。。。。”“裴大人有何高见?”我顿了顿,颇为“谦虚”地问他。裴怀民道:“自然是为父靠着家族以及多年来积累的人脉,替你与同僚通个气,私下走动一番,以此来缓和关系,保全自身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