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知道了。”胃里的灼烧刺痛感再次传来,宋轻没有多余的力气再说下去。她担心自己会坚持不住,在陈燕州面前晕过去。宋轻不想让自己在陈燕州面前这么难堪,撂下一句话,挺直着脊背,转身离开。下楼的时候,强撑着的一口气彻底消散。她勉强走到休息室,靠着墙蹲下才慢慢缓过来一些。下一秒,手机振动,一条微信出现在界面。是宋勉发过来的一张图片,图上是一个药瓶,里面只剩下两三颗药。宋轻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,妈妈的药快没了。闭了闭眼,宋轻苦笑一声。自始至终,她都没资格和陈燕州刚。她还得求着陈燕州。宋轻把消息转发给陈燕州,又撑着身子,出了休息室,直接去了人事那边。人事等宋轻办好手续以后,还没等宋轻走远,就和旁边的人吐槽道:“我以为宋秘书会直接辞职的,怎么还愿意被降职,这多难看呢。”旁边人提醒她:“已经不是宋秘书了,别乱喊。”说完又啧了声:“不过她这不是活该吗,当初自己空降把叶秘给挤走了,要是有点本事也就算了,偏偏一天到晚都在捅娄子,你不想想叶秘都给她收拾了多少次烂摊子了。”“听叶秘说,这次是她又差点把东华的合作给弄丢,陈总才忍无可忍的。”“也算是天道好轮回喽,当初她空降,现在别人空降,不过听说新来的这位很厉害呢。”她们并没有刻意压着声音,宋轻听的很清楚。她脚步微顿,唇角抿起。从进入GK国际,因为知道自己是空降,不太服众。所以宋轻为了证明自己,时常没日没夜的工作,导致身体上小病不断,更是经常带病上班。如果她当真只是个花架子,又怎么可能在GK国际这种世界五百强企业担任首席秘书五年。可现在,在别人嘴里,她的所有工作成果,都成了别人的功劳。不过,现在她也顾不上这些。宋轻垂目看了眼手机,陈燕州没回她。宋轻的妈妈有间歇性精神问题,需要长期服用药物控制。但是因为这种药是国外的实验室自主研发的,渠道很难找,而且也很贵。宋家如今败落,根本买不到药。运输还需要时间,妈妈的药不能耽搁,曾经有一次,因为陈燕州忘记了药的事情,宋母断了一周的药。因为突然发病,她自己一个人跑上马路,发生意外,出了车祸,导致小腿骨折。宋轻只能厚着脸皮又去找陈燕州,求他帮忙。陈燕州恰巧带着江未晚要出去。江未晚一眼看见她,眉梢微挑:“给我订的早餐你自己处理,我和陈总约了客户,赶时间。”“我就说几句话。”宋轻直接看向旁边的陈燕州。她不确定陈燕州有没有看到她刚刚发的消息,她自己的家事,也不想人江未晚知道,所以委婉提醒。“陈燕州,这个季度要结束了。”陈燕州整个人都是冷冷淡淡,沉稳又内敛的。可是他看向宋轻的眼神,却又冷若寒潭。不过他也就是看了宋轻这么一眼,便收回了视线,转身抬腿离开。他故意忽视了她。宋轻一愣,旋即下意识跟了上去:“我刚刚给你发的微信,你有看到吗?”她仰着脸,脸色和唇色都在发白。陈燕州的眉心拧起,似乎有些不耐烦。宋轻瞬间明白,他看到了,但是不想理。她抓着陈燕州的袖子又紧了紧,哑声开口:“交接手续我已经办了,我也可以给江未晚做助理,药,可不可以再麻烦你帮忙买一下?”语气和姿态都放的挺低。是在恳求。这是陈燕州曾经答应过她的。十几岁的时候,宋轻曾经因为救过陈燕州一次,而伤到了左眼,现在如果不戴眼镜,宋轻的左眼几乎看不清。陈家为了补偿她,许诺了她一个条件。后来——宋轻用这个条件换了陈燕州帮她买药。陈燕州回过身,冷寂的眼眸,毫无波澜的看着宋轻。他盯着宋轻:“放手。”宋轻一顿,手还没松开,就被他直接甩开。周遭的空气仿佛瞬间冷了下去,他沉着嗓音开口:“宋轻,我不是你的佣人,你吩咐什么就要做什么,谁的药吃完了都和我没有关系。”字句缓沉,却又格外清晰。他说完这句话,抬腿就走。只剩下宋轻一个人站在那里,还有些回不过神来。宋轻闭上眼,胃的疼痛,仿佛在这瞬间,传到了心口的位置。让她整个人都在跟着抽痛。***宋轻蹲在地上,胃疼的缓不过来。她其实挺清楚自己的情况,身体里大大小小的毛病很多。医生也提醒过她很多次,如果再不注意,下次估计就得直接进ICU了。可是能怎么办?她的妈妈、弟弟,都需要钱。需要很多很多的钱。而她,是他们的顶梁柱。她想,等她再存点钱就好了。再存点钱就可以带着妈妈和弟弟去国外更好的医疗机构治病了。到时候就什么都好了。想到自己的家人,宋轻抬手抹了一把脸,又缓缓起身。妈妈的病情好不容易稳定,她不能就这么放弃。陈老爷子的电话正好在这时候打来。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和蔼:“轻轻,晚上要去给老何贺寿,你记得通知陈燕州,到时候和他一起过来。”老爷子向来是说一不二,宋轻只能答应。宋轻处理完关于东华公司的后续问题已经是傍晚了,她吃的那颗止痛药,虽然有效果,但不是很明显。医院那边也打电话来催过,让宋轻回去接受治疗。可是宋轻找借口拒绝了,她现在不能走。东华的单子结束后,会有一笔六位数的奖金。这笔钱勉强够她妈妈下季度一半的药钱。秦兰兰的药虽然都是拜托陈燕州帮忙购买,可是宋轻还是将所有的药钱都按时打到他的卡上。她没有欠过他的钱。陈燕州早就回到了公司,宋轻把请帖拿上去找陈燕州。刚过去,就听见江未晚和陈燕州说:“燕州,宋轻之前再怎么也是首席秘书,现在给我当生活助理是不是不太好?”江未晚没好意思把保姆两个字说出口。陈燕州的语气满不在意:“就她的能力而言,这份工作都是高看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