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亲却起身,宽厚的手掌轻轻抚摸我的头:“婉茹啊,答应爹,再难,也要活下去!”说完抬手轻轻一推,我猛地惊醒。睁开眼,我发现自己正躺在东宫的床上。我心口悸痛不已,想到自己昏迷前的事,下意识喊道:“阿碧。”门被打开,进来却不是阿碧,而是东宫的掌事宫女。那宫女行礼:“娘娘您醒Finitioncitron了,还有哪里不舒服?奴婢这就为您传唤太医……”我眼皮突突跳,径直打断:“阿碧呢?”那宫女一顿,支支吾吾道:“阿碧…阿碧她……”我不安愈发浓重,忍不住扬声:“阿碧她怎么了,说话啊!”只见那宫女噗通一声跪下:“阿碧死了,她的尸体被太子殿下挂到了薛将军门口,说是,以儆效尤。”我两眼发黑,头痛欲裂,踉跄着朝后栽去。宫女赶紧上前扶住她:“娘娘,娘娘……”就在这时,又一个宫女闯入,神色焦急:“娘娘,朝廷传来战报,叶老将军为国捐躯,遗体如今已送回京城。”我有些听不懂,脑海中一片茫然。“我爹……死了?”那几个宫女眼中带上怜悯:“娘娘,节哀顺变!”我想起那个梦。那是父亲来跟我道别吗?我喉间涌上一股腥甜,蓦地,喷薄而出。1血溅在被子上,似点点红梅盛开,刺得人眼睛发疼。我浑身都疼到颤抖,可意识却从未有过的清醒。此刻,我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——我强撑着推开宫女,起身摇摇晃晃朝门口走去:“我要回家。”叶府门口。我从马车上下来,看见那满府白幡,登时脚下一软,一旁的宫女及时扶住。我缓了缓,拂开宫女的手,脚步踉跄地往府中而去。正厅已布置成灵堂模样,一口黑色棺材摆在正中央,触目惊心。叶府众人披麻戴孝,哭嚎震天。我刚要踏入灵堂,一道尖刻声音传来。“将她给我拦住。”我红着眼看去,来人是叶安瑶的亲生母亲,如今的叶夫人秦氏。当初,我的母亲因病早逝后,她才被扶正。许是看不惯父亲对我如此宠爱,她们母子二人没少在暗地给我使绊子。秦氏眼神厌恶,语气刻薄:“叶婉茹,你身为太子妃,背地里却勾搭男人,闹得满城风雨丢尽了皇家的脸,若不是老爷为国捐躯,叶家早已为你所累。”“你还有什么脸来拜祭你爹?”我太阳穴跳动不已,疼得都有些恍惚,我没精力与秦氏纠缠,冷冷道:“我没有,让开!”秦氏神色一变,眼见吊唁之人看来,她立时抹泪:“做出此等有辱门楣之事还口出恶言。”旁边立时有人谴责道:“真是好生跋扈,如今京城何人不知,那送信的丫鬟都挂到薛将军门梁上去了。”“听说薛将军为了以示清白,自请家法,鞭笞三十,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。”我咬紧了牙关,口中溢出血腥味。更多难听的话如刀刺来。“如此不忠不孝,毫无廉耻之人在这里真是脏了叶老将军的灵堂。”“我若是她,不如一头撞死在这灵前。”秦氏见有人撑腰,挥挥手赶瘟神似的:“来人,将她给我赶出去,我叶家没有这种丢人现眼的女儿。”我本就身子虚弱,连反抗的力气都无,便被人如丧家犬一般,狼狈地丢出。我怔怔看着那漫天白纸。一片冥纸落到我身上。今年的冬天好冷。冷得我快要撑不下去了。我闭上眼眸,重重将头磕下去。再抬起来,地上霎时一片鲜红血印。眼前有些眩晕,可我察觉不到丝毫痛意,再次磕下去。血流到眼睛,混着汹涌而出的泪,落到地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