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嘴上虽这么说,却特意停在娘俩面前,还不着痕迹地左右微微侧身,好叫他们都看全了。跟在他身后进来的李福海嘴角不自觉地抿了抿,先前在辇车上还说一到这就要卸下来的……不过看到虞臻和眸中明亮的欣喜,大总管叉手垂下了头。陛下愿意显摆,娘娘愿意看,又有什么不好呢?宁宁看了这么久忍不住上前一步碰了碰他的衣袍,而后盯着帝王华丽的冕旒忽然说了一句:“陛下,可以让我摸摸珠珠么?”所有人俱是一怔,虞臻和最先反应过来,忙解释道:“陛下,宁宁是小孩子还不懂……”然而帝王却是毫无犹豫地撩开衣袍蹲下身,任由玄赤冕服落在地毯上,华丽的旒珠便悬于宁宁触手可及的上方了。“摸吧。”灵和殿伺候的宫人有一个算一个都看呆了,即便是虞臻和也觉得此举颇为不妥。她想说些什么,可话语怎么也没能从嗓子里的钻出来,只能怔怔地望着身前这一幕——高高在上的帝王为一女童俯首。宁宁对此毫无所觉,她伸手轻轻摸了摸那旒珠,察觉与其他珠子也并无什么区别后,很快放下了小手,甜甜地说了一句:“谢谢陛下~”卫少钧笑着摸了摸小丫头的头,“要谢朕的话,以后别欺负弟弟妹妹就好。”宁宁一听顿时撅起了小嘴巴,“我才不会欺负弟弟妹妹呢,我会保护他们的!”看她这小模样,卫少钧唇角勾了勾边站起身,边望向虞臻和,“阿和,你瞧,宁宁真有志气……”却见他的阿和正怔怔地望着她们俩,眸中情绪复杂,还泛起了些许水雾。帝王起身,虞臻和也回过了神,她的嘴唇颤了颤,忍不住道:“陛下,谢谢您……”待宁宁如同己出。卫少钧却拉住她的手便往内殿她的梳妆台那里走,一言带过了她所有想说的话。“你若是想感谢朕,便为朕摘下冠冕,好让朕松快松快。”卫少钧坐在了虞臻和的梳妆台上,他的个子本就比女子高上一截,再加上冕旒差点要超出银镜,可两人在镜中对视时,忽觉时光倒流。“阿和还记得么?”他甫一开口,虞臻和就接了话,“记得。”她眸中的水雾纷纷散去重新涌上温柔的光,“我刚入宫的那一日,陛下曾站在我的背后替我梳发。”虞臻和一手扶住冕旒,一手捏住系在脑后的锦带,慢慢一扯,双手捧住冕旒往上时,在镜中看到了他勾起的唇角。她忽然忍不住了,俯身低声询问:“陛下……当初您为什么要替我梳发?”镜中之人微微愣怔,须臾说了一句玄而又玄的话,让虞臻和记了很久,直到那一日才隐约明白。帝王用过午膳没多做停留便再次戴上冠冕回到太和殿了,虞臻和这才知道他是忙里偷闲,仗着灵和殿离宫门近才敢如此来回。待帝王走后,虞臻和叫清霜把宁宁带出去玩,她在书房练字的时候招来了赵毅,“秦太医那边可有回复?”赵毅躬身低语道:“秦太医不敢打草惊蛇,过了好几日才回太医院找同僚问了,已经有好几批人向那天那册子的太医打听过了……”虞臻和顿笔,“都有谁?”赵毅一一说了,都是些去年生过病用了些麝香的地位嫔御,她蹙起眉,觉得这些人不大可能是幕后之人。然而赵毅觑见主子的神色,连忙道:“奴才还使了些银子,打听出了些消息,淑妃,兰嫔好似也探查过此事,当然没有确凿证据。”她在宫中的势力浅,查不出什么是正常的,能隐约说出人物,那就已经相当不容易了。也几乎是一瞬间,虞臻和心中便有一个声音告诉她是淑妃。当初白庶人在冷宫因炭火闷死,她便觉得与淑妃有关,如今又怎么不可能是淑妃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