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一会儿,林轩就看到了个好东西,做工精巧,器形特别,要不是知道这儿摆着的都是高仿。他用挑刺儿的心态去看,还真有可能看走眼。“你都能看出破绽,那跟连师傅做的东西还是有点差距的。”齐鸣走近前,从博古架上拿下了这东西,搜肠刮肚的想了很久,才认出这就是个<贲巴壶>。这东西是藏传佛教的东西,翻译成汉语就是<军持>,贲巴在藏语里的意思就是<瓶>。中原佛教里,军持的作用就是用来洗手,以示虔诚。而藏传佛教里,贲巴壶的地位就要高不少,是宗教仪式中的一种礼器,虽然作用也是净手,但不是谁都配用。西藏那边,一般是用金、银、铜制作贲巴壶。直到清朝乾隆时期,乾隆皇帝信奉藏传佛教,他派人照着同志贲巴壶的样式,让景德镇御窑厂烧出了瓷质的贲巴壶。东西做出来后,除了作为宫中佛堂的法器外,也用来供朝廷赏赐给西藏和内地的佛教寺院。除了这些用途,乾隆皇帝还开启了带货模式。乾隆皇帝祭祀泰山岱庙时,就曾进献过贲巴壶。还把贲巴壶当成礼物,赠送给曲阜的孔庙,用这种方式推广藏传佛教。齐鸣拿起贲巴壶,翻看底部,果然落款<大清乾隆年制>,六字楷书款。除开落款,这件瓷质贲巴壶造型别致,洗口,束颈,球形腹,高足微撇,腹部有龙首形的壶嘴,弯曲向上,端庄雅致。壶身通体以粉红釉为地,装饰西番莲纹和八吉祥纹,纹饰繁复,中间还夹杂了多种辅助纹饰,工致殊常,镂金错彩,鲜妍夺目,色极妍丽,尽显乾隆的富贵之气。不止是林轩,哪怕齐鸣自己,如果不是先入为主的认定了这就是仿品,也很难看出破绽来。尤其是壶嘴的龙头和底款。犹豫了下,齐鸣还是开启了望气术,这一看倒是又让他吃了一惊。这件贲巴壶是真假掺半,他看中的壶嘴和壶底是真的,其他部分则全部是假的,一件东西用了揭底和补釉,这也就难怪迷惑性会如此之大了。有了这个前车之鉴,齐鸣干脆开着望气扫向四周,放眼望去,数十道岁气贵气,从博古架上的东西上袅袅升起。这儿不少东西,居然都是跟他手上的贲巴壶一样,都是拼接货。“看来这位黄姓大师,是找出了个新路子啊。”齐鸣忍不住感慨了句。景德镇从元朝起就是官窑中心,官窑要求高,所以烧出的瓷器但凡有些许的瑕疵,都会被敲碎掩埋。现今景德镇各处还会时不时挖出不同朝代的大量瓷片。而这位黄大师这是另辟蹊径,把这些瓷片给利用了起来。心里这么想着,一股岁气引起了他的关注。其他的岁气大部分是明清,而这道岁气明显高出一截,能到北宋了。将手上的贲巴壶放下,齐鸣循着岁气,找了过去。林轩见他那副眯着眼摸索向前的样子,也跟着小龙一起,好奇的跟了过去。很快,齐鸣就找到了目标,一件天青釉汝窑水仙盆。水仙花盆呈椭圆形,轮廓简洁大方,侈口(口沿外倾),盆底平展稍凸,四足云头形。遍体为匀润的透明天青釉,犹如雨过天青般,宁静开朗;底边略呈现淡碧色,口沿和盆底转角处略呈淡粉;底足釉色饱满如玉。齐鸣伸手拿起,翻转,果然盆底还有一首诗,正是那首乾隆的御题诗。官窑莫辨宋还唐,火气都无有葆光。便是讹传猧食器,蹴枰却识豢恩偿。龙脑香薰蜀锦裾,华清无事饲康居。乱碁解释三郎急,谁识黄虬正不如。“嚯,连这东西都仿?还把诗给刻上了?”林轩凑上前,看了看这汝窑水仙盆,也是惊诧出声。“还不止呢。”齐鸣指了指博古架,道:“连乾隆给配的紫檀描金座台,他都给配了。”全世界公认的真品北宋汝窑,现存一共97件左右,数量不过百,大部分被珍藏在台北故宫和北京故宫。97件汝窑里,乾隆一共在22件上头写诗,还让人把他的酸诗刻了上去。这22件里,就属这件被他鉴定为猫食盆的汝窑最为出名。除了乾隆皇帝把水仙盆鉴定成猫食盆,这种糗事,除了这件是珍贵的北宋汝窑真品外,更是因为这是目前全世界唯一一件,没有开片的汝窑。(PS:开片是指,瓷器釉面的一种自然开裂现象。)那件汝窑水仙盆,被珍藏在了台北故宫,齐鸣手上这件肯定是假的。但这件假货的价值却比不少明清官窑都要高。在望气术下,齐鸣能确定,这件汝窑水仙盆的右侧三分之一是真品,剩下的三分之二则是后补的。那三分之一的真品上,不见任何开片的条纹。换而言之,这很可能是全世界第二件,没有开片的汝窑,虽然只是一块残片,但价值之高不可估量。齐鸣想到这一层,就舍不得撒手,眼神不自觉的看向了价签。“30万。”林轩看到他的眼神,心里打了个突突,忍不住问道:“你该不是想买吧。”“为什么不呢?”齐鸣笑着反问,同时伸手拿过那个紫檀描金座台:“小紫正好缺个好的猫食盆,这个就不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