进入冬月后,天气越发寒冷,霜雪也多起来。许是怀孕的缘故,沈窈比往年更怕冷。荣华长公主不是爱磋磨儿媳妇的人,顾及沈窈是双身子,索性免了她的晨昏定省,让她安心待在梧桐院养胎,以免染上冬日的寒气。宋老夫人倒是很乐意折腾沈窈,只是荣华长公主免了晨昏定省,她不好越过这位出身尊贵的儿媳,只能打消磋磨沈窈的念头。沈窈感念荣华长公主的好,决定给婆婆缝制一副狐皮手套。傍晚连翊回到梧桐院,无意中看到绣箩里的手套,他欣喜地拣起来对照自己的大手比划,俊美的脸上闪过浓浓的失落。不是给自己做的。沈窈看到男人的动作和表情,不禁起了逗弄的心思:这是给母亲做的,还没有收针,你别弄坏了。连翊的神情愈发可怜:只给母亲做沈窈不敢笑,佯装没听懂他的暗示:给母亲的做好了,给父亲也做一副。连翊抿唇,本想说什么,看到女人微微隆起的小腹上,到了嘴边的委屈悉数化作关心:你有身孕不宜劳累,父亲的手套吩咐绣娘做便是。将男人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,沈窈哪里舍得继续逗弄他,眉目含笑的从一旁的抽屉里取出一副厚实的皮毛手套。阿窈,这是给我的惊喜来的太突然,连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沈窈心里一阵愧疚。男人送给她的礼物多不胜数,她的回赠却寥寥无几。仅仅一双普通的皮毛手套,竟能让他欢喜至此。敛去眼底的情绪,沈窈亲自为连翊试戴:试试大小,不合适就改。合适,合适!连翊上扬的嘴角压不下去,笑得像个得到稀世宝贝的傻子。还没试呢。沈窈嗔了男人一眼,动作温柔的给他戴上。感受到双手的柔软和温暖,连翊猛地捧住沈窈的脸,不顾满屋子的丫鬟,凶猛地亲吻她:阿窈,我很高兴!此时此刻,没有什么比一腔真心得到两世爱慕之人的回应,更值得激动的事情。丫鬟们羞红脸,一个个悄悄退出去。良久,两人才分开。沈窈靠在男人胸口微微喘息,说起今日府里发生的正事:云舒的亲事定下了,是大嫂外祖家郑家表弟,听大嫂说书念的不错,明年的春闱应能榜上有名。孟氏自己出身不算高,已致仕的外公却是从正二品的位置退下来的。如今当家做主的舅舅官至户部侍郎,颇得当今圣上的重用,日后升任户部尚书也不是不可能。一直为连云舒的婚事筹谋的许氏,便是看中郑家人才辈出,能为长子连城提供助力,是她能为连云舒找到的最好的人家。郑家竟然同意这门亲事连翊十分诧异,不知想到什么脸色不太好。前世连云舒被穷书生哄骗,要死要活的与穷书生私奔,败坏家族声誉影响到同族未出阁女子的婚事。没想到这一世全变了。难道是自己重生引起的想到这里,连翊脸色一黑:这郑家真是不挑!见他反应如此激烈,不知缘由的沈窈哭笑不得:挑不挑都轮不到咱们说嘴。私心里,她也不看好这门亲事。江山易改本性难移,这段时间连云舒看似安分,实则骨子里透出来的刁蛮没有任何改变。对孟氏这位亲嫂子,没有半分尊敬,孟氏来梧桐院小坐,好几次忍不住向她抱怨。除了安慰一番,沈窈也不好多说什么。嗯,咱们不管。连翊扶着沈窈走到饭桌前,眼底却流露出一丝冷意。连云舒这种自私自利的人,不配得到郑家这门好姻缘。另一个院子里,许氏正在殷殷教导女儿:庚帖一换亲事就定下了,母亲会为你准备好嫁妆,让你风风光光出嫁,你要做的就是安心待嫁,能不出门应酬就别出门了。这个女儿不省心,还是少出门为妙。这郑家我看就那样,与咱们侯府根本不能比。连云舒高傲的抬起下巴,对许氏的叮嘱不以为意:以后我嫁过去,郑家肯定要听我的。许氏一听,拍了女儿一下:你嫁过去是次子媳妇,郑家一日不分家,就一日轮不到你做主,对郑大人郑夫人要敬着,万不能再耍女儿家的小脾气。她特意找人打听过郑夫人的脾气,确定郑夫人是个和善的,才下定决心与郑家结亲。舒儿脾气大,受不得委屈。看着女儿满不在乎的样子,许氏不禁头疼:离你出嫁不到半年,平日无事就随你大嫂去梧桐院走动走动。不管你心里如何讨厌沈氏,日后嫁去郑家少不得要仰仗她。连云舒一听,顿时炸了:母亲,你是不是糊涂了沈氏算什么东西,我堂堂宁安侯府的大小姐,用得着仰仗她!许氏脸色微变,压低声音恨铁不成钢:你个榆木脑袋,怎到现在还不开窍哪个出嫁女不用娘家撑腰日后你在郑家受委屈,不指望二房两口子为你出头,难道要指望你大哥大嫂老太太不知道还能活几年,等她一死他们这一房就得分府单过。没有宁安侯府这个门匾,京城的勋贵人家怕是不稀罕多看他们一眼。许氏把道理掰碎了讲给连云舒听,恨不得在她头顶上开个洞一股脑灌进去。连云舒烦不胜烦,一句话也听不进去。只是不想许氏再三念叨,便只能忍耐道:母亲,你别说了,明儿个我就随大嫂过去看看。许氏还以为自己说的有用,脸上才露出几分欣慰:好,我让绣娘做的小衣,你一并带过去,就说是你亲手做的。沈窈腹中的孩子刚满三个月,侯府的绣娘们就已经准备起来了,拿来做人情都是现成的。连云舒敷衍的应了一声,对许氏讨好沈窈的做法很是不悦。之后,许氏命人送来了小衣,见小衣的料子上乘,比的上自己压箱底的几块布料,连云舒心里愈发不平衡。她愤愤地大力撕扯几下,扯到袖子领口变形才住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