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惊觉星眸倏然一怔。其实,从小女人进门开时,他就觉察到她情绪不对了。此刻听她这么问,他不禁心慌,强悍的双臂缠上唐俏儿纤细的腰肢,肩颈的肌肉贲张,炙热的大掌在她小腹上轻轻地揉:“俏儿,出什么事了?怎么突然这么问?”“惊觉,我、我……”唐俏儿一张清白小脸,写满忧愁。“不想说就不说,哪怕我们是爱人,是夫妻,也不要勉强。”沈惊觉意识到了什么,抱她更紧,下颌抵在她肩上,眷恋地蹭着,“我的俏儿,永远拥有高度的自由和自我。哪怕我们是爱人,是夫妻,你也仍然有私藏小秘密的权利。我绝不会干涉、过问。”如此善解人意,反而让唐俏儿受不住地红了眼圈,转身扑进男人怀里,一声一声啜泣起来。别人她担忧,她信不过,但她独独对他,深信不疑。如果她的心里话,连惊觉都不能告诉,那她真会憋炸,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。“俏儿,别哭……”沈惊觉急得嗓音暗哑,柔声哄慰。不知所措地拍抚着她颤动的脊背,却又不敢深问。“惊觉,我在姐夫书房里,不小心看到一份红头文件……那上面有一个叫白懿的女特工,在外潜逃三十多年……不管是年龄,还是她的经历,都让我联想到我的母亲。”唐俏儿被泪水濡湿的小脸埋在男人胸口,他的白衬衫和他的心一同湿透了,“我怕……我怕那个叫白懿的女人……就是我的母亲!”沈惊觉星眸一瞠,摁在她腰窝上的大手略微收紧。唐俏儿身子轻颤,娇软的声线浸透惹人怜爱的哭腔:“之前,爸爸对母亲的身份一直讳莫如深。敏姨又说,母亲是唐千海在海边捡回来的。一切的一切……冥冥之中都和母亲有千丝万缕的联系。会不会……她真的是……”“俏儿,如果那位白女士,真的是你母亲,你想如何?”沈惊觉伏在她耳畔,声线低磁,温厚,很抚人心。“调查真相!”唐俏儿扬起被泪水泡得白嫩盈透的脸庞,眸光灼灼地迎上男人深邃的眼睛。仍是那样坚韧不屈,义无反顾,“调查为何堂堂的皇室警卫队队长,会沦为叛国间谍,被判死刑,被全球通缉!”沈惊觉心脏震颤,再度将她抱紧,一字一沉:“好,等眼下,与谢晋寰了结恩怨后。我陪着你,一起调查真相!”“还有一件事。”男人眼神迷惑,“什么?”“等这件事了结了,你是不是……就该像随风哥哥一样,改口了?”唐俏儿抿着柔粉的唇瓣,瞬然红了芙颊。沈惊觉胸腔里一团热浪翻涌澎湃,热血沸腾,眼窝里蓄满激动的光泽,薄唇颤了又颤。半晌,他与小女人十指紧扣,噙着泪光,笨拙而沙哑地开口:“俏儿,谢谢你愿意等我……谢谢你,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。”最终,一缸温热的洗澡水,还是两个人一同享用了。许是一天奔波,又连日来筹谋策划,精神紧张。浪漫的鸳鸯戏水,沈惊觉还没来得及取悦她,小女人就枕在他壁垒分明的胸肌上,不知不觉疲惫地睡着了。……夜色融融。沈惊觉擦拭好唐俏儿的身子,又为她穿上舒服的真丝睡裙,打横抱起她,轻柔地放在床上,为她掖好被子。现在他已是个细心体贴的合格丈夫,把爱人照顾得很好很好。他的双手明明布满沧桑的薄茧,曾经在军校拼搏,在战场厮杀,在商场兵不血刃,但却可以用最温柔的方式对待唐俏儿。整个过程,他没有将她惊醒一点。小女人安安稳稳地睡着,鼻尖时不时发出一丝舒服的嘤咛。何其诱人。沈惊觉喉结一滚,俯下身,爱抚她的乌发,亲吻她的额头,她的唇。然后他离开房间,走到阳台上。已经十二月底了,盛京那边早已是隆冬,而森国这边却是最舒服的季节,晚风习习,空气有潮湿的暖意。沈惊觉思忖着唐俏儿的话语,星眸幽沉,拿起手机,拨通了一个久违的号码。“卧槽!我没看走眼吧?!”那边接起,传来男人惊讶到爆的激动声音,“沈惊觉,你特么还记得有我这个人呐?!”沈惊觉深深汲气,嗓音充满无奈和愧疚的情绪:“抱歉,这么多年,我才联系你。确实唐突失礼了。”“别说了,兄弟,不要说这么外道的话。这么多年,我一直没有删掉你的号码,我一直都在等,等你有一天重新与我联系。赌你从来没有忘掉我这个朋友。”那边的人语气缓和下来,嗓音一哽,“当年,我们身为维和部队的军人,来自不同的国家,却并肩作战,打破了国籍和年龄的局限,在战场上结下了深厚的友谊。那段过往,我每每想起,仍然觉得热血澎湃,深深烙印在我的骨血中,我永远都不会忘记。”“我也不会忘记,从来没有忘记。”沈惊觉抓紧栏杆的手骨节泛白,长睫微微震颤。“但那场战役,惨烈非常,我们都失去了队里要好的朋友。”男人声色黯然,沙哑,“不止如此,我们还得了严重的PTSD,尤其是我,甚至很长很长时间,都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。”沈惊觉低垂眼睑,呼吸窒碍又闷重。没有人,能够习惯死亡。而当一个又一个自己认识的,熟知的,活生生的人在面前倒下去,所带来的强烈冲击与痛苦,他也用了整整三年的时间,才一点点阴影里走出来。而这期间,他们一直都没联系。一个生活在盛京,一个生活在森国。不是沈惊觉不想,而是他怕打扰他复健,怕他的出现,会勾起他不堪回首的记忆。“不管怎样,一切都过去了。”沈惊觉欣慰地勾唇,“听见你的声音,和从前一模一样,我就知道,你也成功走出来了。”“我们可不是普通人,而是功勋赫赫的军人!”男人颇为自豪。“我早已不是了,我只是个商人,一个普通的,平凡的丈夫。”沈惊觉眼眶一热。“哟哟!结婚了?!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告诉我?”沈惊觉俊容上的笑纹一漾,幸福感满溢,“还没,不过快了。到时候,请你来喝喜酒的话,你会来吗?”“当然!游也要从森国游过去!”男人忽然好奇地问了句,“跟你结婚的姑娘,是你心心念念的小白鸽吗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