客栈内,第一眼看到柳宵月,夏晚棠便觉得她有些不对。如若之前的柳宵月让她看着舒服,那眼前的柳宵月一举一动之前,都让她觉得如同换了一个人。即便是重生,人也不可能会变的如此彻底。“你是谁?”柳宵月看着夏晚棠,眉头紧紧皱起。只是一眼,她便不喜欢眼前这女子,不喜欢她身上散发的那股子气息。她一只手勾着嘉南的手臂,原本浑身上下散发着愉悦的气息,但在见到夏晚棠的一瞬,却猛然充满了敌意。就仿佛自己的地盘被人插足,一下便变了脸色。即便她并不认识夏晚棠。但这不认识,才是最怪异的。“你不认识她?”嘉南眼神古怪的看了她一眼,随即看向夏晚棠,挑起眉眼,询问她是怎么回事。一个忽然让她约人出来,另外一个则是不认识对方。这二人到底是在弄什么名堂?夏晚棠眉眼说话,只是冲她笑了一下,嘉南顿时哼哼一声。……“我该……认识她吗?”忽然被人质问,柳宵月有一瞬的紧张,下意识看向自己的丫鬟。但这个丫鬟并不是之前陪着她的那个,自然也没见过夏晚棠。夏晚棠浅笑着站起身,“不过一面之缘,柳大姑娘许是忘了。”“不如坐下说吧。”她指着她跟前的椅子,柳宵月的婢女连忙替她拉开。柳宵月昂着下巴坐下,把玩着自己的手指,“我说呢,原来本来就不认识啊,我还以为你我二人很是熟识呢。”夏晚棠没有说话,但在她们贵女的圈子里,即便不熟,却总是认识的。柳宵月虽同她未曾面对面说过两句话,但怎么可能会是全然的不认识呢。所以眼前这个柳宵月,或许根本就不是原来的她。但她长得却同柳宵月一模一样,连眼角的那颗暗红色的泪痣,都在一处,或许可能是易容,也或许,是……夺舍!夏晚棠心口猛地一跳,若非她自己经历了如今这些离奇之事,或许察觉不出什么,最多也只以为她之前或许只是压着自己的性子罢了。但看着眼前这不论仪态气韵都不如曾经柳宵月的女子,夏晚棠不得不这般猜测。她本就偏爱道教的一些书籍,曾经在一本总见过这种说话,便是夺舍。夺舍,在道教中指的便是一个人的灵魂离开自己原本的肉体,进入另一个肉体当真,成为了那个人。但原来那个人曾经生活过的一些东西,却不可能消失。因为这世上不可能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,即便是伪装的再好,依旧会露出蛛丝马迹。夏晚棠心头沉沉,缓缓落座,她的眉眼垂着,一时间让人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些什么。嘉南快步坐到她身侧,小声问她,“到底怎么回事?”她怎么一点都没瞧懂呢!“我晚些告诉你。”夏晚棠安抚的将刚倒的茶水推到她跟前,“我给你点了你爱吃的枣泥糕和梨花酥,再配着这清香的神仙(龙井)茶,此茶香气鲜爽,还带着浅浅的兰花香,你定然喜欢。”“你最近倒是识趣。”嘉南觉得最近的夏晚棠让人很是舒心,说话也温温柔柔的,还总爱给她准备爱吃的。挺好的。夏晚棠浅浅笑着,完全就把控住了眼前这位脾气耿直的小郡主。人本就不坏,只是急了些,性子冲动了些,时不时哄一哄,自是服服帖帖,便也不会寻你麻烦了,还无比的可爱。……对面处,柳宵月本以为夏晚棠就是个无关紧要之人,未曾想,竟同这郡主关系如此之好。所以今日郡主是因为她才忽然寻她出来游玩的?她到底是什么人?“我是夏晚棠,柳大姑娘,今日冒昧约你出来,只是想着你我曾经一面之缘,虽未曾说话,但年岁相当,便寻了郡主替我约您出来一聚,还望见谅。”好似猜到她心中所想一般,夏晚棠浅笑着开口。“你就是镇国公府的夏晚棠!”柳宵月瞪着眼,不敢置信,眼底闪过一抹敌意。夏晚棠眉眼疑惑,“柳大姑娘认识我?”“不……不认识。”柳宵月连连摇头,“我只是听人提过你,但并不认识你。”她的脸色明显比刚才难看了几分,在夏晚棠那双清浅明亮的眼眸中,只觉得心口难安,没一会儿便坐不住站了起来。“那个,郡主,夏姑娘,我忽然觉得身子不舒服,便先告辞了。”说完也不管她们是何反应,几乎是逃也似的夺门而出。“这人,脑子有病吧?”嘉南抬起头,嘴角还沾着一点点心碎,满眼无语。“我记得那日在我府中瞧见她,也不似这般模样。”“许是我长得太过可怕了吧。”夏晚棠抬手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碎屑,说着,虽笑,但却不达眼底。然嘉南听她这般说自己,更无语了,“你说什么胡话,你这模样若是长得还叫可怕,那咱们这上京城便没人敢说自己好看了。”“也就你自己不爱打扮,若打扮起来,定能把所有贵女都压下去!”夏晚棠自小便长得如年画上的娃娃一般精致漂亮,长开之后的美貌更是无人能及,一些家中已经有子想要个女娃娃的贵人们那时便总爱往镇国公府跑,每次都揪着她又摸又瞧,便想着自己以后也能生出这么个明眸皓齿,眉目如画的女娃娃。想到当时的那画面,夏晚棠只觉无比难受。“我觉得如今便挺好的。”美貌在她这里,是最不值得一提之物。何况镇国公府内,谁还长得不好看似的。即便是底下伺候人的下人,长得也比其他府中的要好看,更有精气神。“其实我也觉得。”嘉南憨笑一声,“你若是同那些人一般恨不得将那些首饰全往身上堆,我才瞧不上你呢。”贵女之间也是有攀比的,比如新出的衣衫,新出的簪子谁先戴上了,价格谁的高,谁穿的衣衫料子更好等等。当真以为赏花宴,便只是赏花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