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1章不能冲动这个猜想,明显两人都想到一起去了。苏誉沉吟道:“此事兹关重大,单靠账本也只是我们猜测而已,得多方取证。”“我们应当去和老师商量一下。”苏誉和顾长乐两人,一个公主一个驸马,朝政的事情确实不太能够插手。有人贪污大笔军饷这种事,最好的办法就是交给朝廷中人。赵老头是礼部尚书,还重新入阁。而且他向来敏锐,也不可能不想到是皇上在背后纵容。只是赵老头毕竟在朝为官。所谓君君臣臣,哪怕赵老头和顾老头关系很好,也难免会显得为难。顾长乐却觉得不会:“不提赵爷爷与我家的关系,单说赵爷爷是夫君的老师,此事找他讨论便绝无问题。”赵成书与他们顾家关系如何,顾长乐是再清楚不过,就相当于自己的第二个爷爷一般。且赵成书素有清名,算是直臣,绝非王阁老那种没有底线、只知媚上谋利的幸臣。苏誉道:“现在有些晚了,我们明日去赵府拜访老师吧。”……次日,苏誉和顾长乐备好礼物,前往赵府。刚过去,便看见府门外有一些仆役正在扫洒,还有些工匠给门柱刷漆。想必是赵成书即将接任礼部尚书,遇着喜事,把府邸也一并修整了。沈幺递上拜帖:“我们是长乐公主府的,驸马携公主过来拜访赵大人。”管事算是赵府老人,留在京城数年,前不久才见过这两位备受自家老爷喜爱的晚辈。而且也知道,苏誉是老爷门下最小的弟子。苏誉玉树临风、一表人才,也算没堕了老主人清名。今天再一见,他也是满面带笑地迎了过来:“驸马爷,公主殿下,请随我过来。”苏誉带着顾长乐刚一迈进书房,就听见赵成书的声音传来:“你不是查账去了,怎么来我这儿了?”等顾长乐露面,这小老头的语气顿时变了:“长乐也来了,正好我府上修葺得差不多了,今晚你们二人可得留下,吃完再走。”苏誉点点头,说道:“在此之前,我和长乐有要事请教老师。”要事?赵成书眼神稍凝,又把目光投向旁边几个婢女仆役:“你们先下去准备宴席。”那几人心领神会,点头离开。顾长乐率先开口了:“赵爷爷,近日我夫君查账查出不对,朝廷很长一段时间来的军饷有巨额被挪用,光是东南,数目便有近两百万两。”赵成书闻此,眼露惊讶:“确有此事?”苏誉轻轻拱手:“这是我这段时间清查账册所得出的结论,不能保证被挪用的钱款数字就是两百万两,但数额绝对近似。”赵成书眉头拧了起来。“你查了多少账册?可有依据”苏誉回道:“其中五年间的所有账册。”赵老头惊讶:“五年?你这才去了户部多久,就能查了五年的账本?”苏誉通知他要去查账到现在也就过去两三日时间。就去了这么点时间,要查大周五年的账本。就是苏誉长了三头六臂,也不一定能做到!见赵成书似有怀疑,苏誉语气坚定:“老师,我所言句句属实。”想起苏誉的复式记账法,赵成书心中倒也不是完全不信。只是两天查完五年账册,还一查一个准,说来确实让人难以置信。苏誉又送上一叠被订装好的薄册:“我用了表格法记录,此法便利,且所有数据也都是自账册上抄来的,原封未动,老师一看便知。”赵成书接过,细细翻看起来。他年岁虽大,但毕竟曾为户部尚书,在位置上坐了几十年,简单看下有无逻辑不对还是可以的。这薄册中似是用墨斗画出直线、竖线,交错成格,最上一行写钱款数目,最左一列钱款流向,中间的每一格内有双色数字,墨字当为入,红字当为出。而且,纸张最下方还以蝇头小楷写了年份及一共有多少差额。简明是简明了,但是这表格中的种种奇怪的符号是什么?似乎是看出了赵老头的疑惑,苏誉把先前写好的数字和文字对照的纸张拿出来,给赵老头大概解释了这些数字代表的意思。赵老头听后,惊叹道:“竟然还能换成这样的方式。。。。。。这样一看,这些数据确实比我们寻常记账所用的文字更为简单易懂!”书写便利不说,数字还比文字更加容易辨认。对账的时候,自然也更省功夫。赵老头想,他就知道苏誉这小子还有东西藏着,就不知道他还藏了多少东西。对照着苏誉给的说明细细扫过几面,又轻轻合上册子:“我只能说不愧是你小子,这记录的方法也让人耳目一新,严密之余不失精准!”苏誉一笑,声音淡然:“小手段罢了。”赵成书说的是批评的话,但话里带的却是满意。“你这小子,就是爱谦虚!”且不论这表格法,前几次那什么弩箭、墨汁、良药……都起了大作用。收回心思,赵成书回到正题:“如今看你查的结果,老头子我猜想此事绝不简单。”“你查的那五年就有数目高达几百万两的军饷被挪用,但我在位那几年账目倒是没有问题,想必是在那之前被平的。”平账的手法不少。如果真的与皇帝有关,那么这些年来朝廷的各种支出,估计都有水分。不然也不可能把账平得了。苏誉斟酌道:“这几年的账目,怕也有问题,能这样挪用户部的公款,这挪用之人的身份。。。。。。”说到这里,他苦笑一声:“恐怕不简单。”赵成书眼神一暗。光是东南一地,便是两百万两银子,其余几地加起来呢?“你查账的时间,正是长乐父母去世的那段时间。”赵老头突然想起什么,看向顾长乐。“老头子我记得,当初你爹带兵勤王,被困牛角山要营救,便是因为军饷不足和装备落后于夷狄,才会因为受到投资难以再支撑下去。”“所以你娘亲才会急于相救。”“所以,也有可能是朝廷军饷不足,才会导致你父母的殒命!”赵老头说着,自己瞳孔都不禁震动起来。这件事,十之八九有关系!赵成书一生都铭记圣人之言,为官也未曾忘记百姓,谁曾想,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了这么大个窟窿。更别提,淮南王世子和世子妃之死,恐也与此有关。他心头愈发沉重了起来,一时间沉默无话。顾长乐轻声安抚道:“赵爷爷不必自责。”“我爹娘的死,爷爷一直也觉得有蹊跷。”“只是那时候赵爷爷尚未掌权户部,不知道这些也是正常。”“后来账目被平,赵爷爷在没有苗头的情况下基本不会回头去查旧账,这事情有可原,何必自责?” 1