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到这个问题,傅崇礼黑眸扫过队员们,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,语气低沉到没有一丝温度:“这次,我们要在资县上方五千米的高空进行跳伞,降落到地面。”“而且,这次跳伞,没有气象资料可以参考、地面没有标识,也没有指挥引导。”听到这话,大家皆是一愣。从五千米高空跳伞,附近还没有气象资料可以参考、地面也没有标识,甚至连指挥引导都没有,那跳下去,压根没有悬念,9成的几率是送死。完全是自杀式行动。傅崇礼自然也知道这点,但这就是军人的责任和义务。义不容辞。傅崇礼垂眸,掩去眼底的情绪,拿出准备好的纸张,给每个人发了一张,黑眸缓缓扫过昔日并肩作战的队友们:“你们有什么想对家属说的话,都可以写在纸上。”“凌晨五点,我们要出发赶赴临省的军用机场,然后从那里起飞。”他话落的那一刻,所有人都没有说话。气氛静可闻针落。每个人望着眼前的纸笔,神色复杂。傅崇礼是队长,见没有人动笔,他率先提起纸笔,趴在桌上写起来。他对父母和兄弟的话,早在加入特飞队的第一天就写在笔记本上。笔记本放在家里书桌的抽屉里面,上了锁。他现在唯一想写信的人,是徐夏。是刚刚才相爱,才初识情滋味,身体和心灵都渴望靠近的爱人。他没想到两人刚在一起几天,就要面临生离死别。他这次的任务,九死一生。活着完成任务的希望非常渺茫。他手指紧紧握住钢笔,力道大得几乎要把笔都握折了,但却迟迟落不下去。想到那天晚上,身子发颤的模样,想到两人吻得难舍难分,恨不得融为一体的心情,傅崇礼眸中闪动着痛苦隐忍的情绪。如果早知道刚刚在一起就要被迫分开,他宁愿不要开始。如果没有开始,他牺牲了,她就不会伤心难过。可惜没有如果,只能说天意弄人,傅崇礼胸腔起伏,艰难地吐出一口气,比起写一封冷冰冰的遗书,他想,要是在走之前能见她一面就好了。什么都不做,就这么静静地抱着她。感受着她的体温,她的心跳,她的呼吸。将她的模样,深深刻进心里。其实已经在他心里了。他只要一想到她,整颗心就被填得满满当当,就觉得幸福、喜悦、满足……但见她最后一面的愿望,注定不会实现。她应该已经回到京市,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呢?傅崇礼失落地扯了扯唇角,深吸口气,提笔在纸上写下了一个“宁”字,刚准备写下一个字,门外就有人撩开帘子进来,对他道:“傅队,外面有人找!”听到有人找,傅崇礼很快从生离死别的情绪中抽离,又恢复成那个冷厉严肃的傅队长。他放下笔,起身往外面走。外面的天空完全暗了下来,清幽的月光笼罩大地,灾区还没恢复供电,比起棚内的亮堂,棚外门口的立柱上只挂了一盏老式煤油灯,灯光昏黄,只能照亮周围一米范围。“傅崇礼!”视线从明亮过渡到昏暗,傅崇礼还没适应,便听到一道娇软夹杂着激动的声音,然后怀里扑进一团香软。徐夏累了一天,乍一见到人,便兴奋得什么也不顾地扑了过去,扑进他怀里,细细的胳膊圈住他的腰身,脸蛋枕在他结实坚硬的胸膛,动作自然得好像做过无数次一样。傅崇礼黑色瞳仁骤然收缩,下一秒,他抬起大手,手掌轻轻地放在她的后背,不可置信、小心翼翼地抚了一下,像是在确认,这是不是梦。因为他梦到过她太多次。他怕此刻也是在做梦。“傅崇礼,我来找你了,这几天你想我没有呀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