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餐吃得其乐融融,笑声不断。本来谢晋寰还准备了一瓶收藏级红酒,但谢夫人一直让唐俏儿喝果汁,于是大小姐喝了一晚上橙汁、葡萄汁、凤梨汁……肚子里都能开果园了。用完餐后,周妈带着谢夫人去玩了,也是为了给少爷和他的心上人创造独处的机会。谢晋寰带着唐俏儿参观他的别墅,还带她欣赏他收藏的古玩字画,什么明代唐寅的《芍药图》,宋代的《庭园雪霁图》,清代皇室的转心瓶……这些宝贝,样样拿到拍卖会上,都能拍出令人咋舌的高价!唐俏儿站在桌案前,附身拿着放大镜鉴赏着古画,杏眸亮晶晶的,喜爱之情溢于言表。“喜欢吗?喜欢的话,我打包,你带走。”谢晋寰长臂撑着床边,偏过头来含笑看她。她欣赏画。他欣赏她。“打包?你可要知道,你这里的东西叫一件少说都是七位数,而且全都是真迹。古代皇帝估计都舍不得赏给别人,你竟然要我都打包带走?”唐俏儿直起身来,调皮地透过放大镜看着谢大方,眨了眨眼睛,“你到底是古玩收藏家啊,还是捣腾古玩的啊。要真是爱好者就该像我家老万似的,别说给人了,谁碰一下他都跟谁急眼。”谢晋寰勾唇莞尔,嗓音低柔又迷人,“我只对两个人大方,一个是你,一个是唐叔叔。”唐俏儿心口一缩,抿住绯唇。谢四少和狗男人完全是两个极端,一个是骚话疯狂输出,一个是枪抵在脑门上也很难从他嘴里听见什么好话。“老万这个人,可是很贪心的。他要知道你手里有好东西,又见你这么慷慨,不把你这羊毛薅光怕是不会罢休的。”“唐叔叔喜欢,拿去就是了。我谢晋寰身无长处,只有这些能入得了唐叔叔眼的,我自然毫不吝惜。”谢晋寰的语气不能更真诚。“那你呢,你有什么想要的吗?除了在谢家分一杯羹。”唐俏儿颇有深意地问。谢晋寰眉目含情,心里轻轻说了个字:“你。”“下雪了,俏俏。”可是他开口的,却是另一句话。“真哒?!”唐俏儿辗然颜开,美眸里蓄满了兴奋的光芒,亮晶晶的如同星辰。她很喜欢下雪天,很小的时候母亲就抱着她在后院赏雪,拉着她的小手在冰面上划来划去。“走,我们去赏雪。”谢晋寰带唐俏儿来到阳台,刚推开门,她就被眼前的美景深深吸引了。漫天飞雪,如撕棉扯絮,纷纷扬扬。“好美啊!”唐俏儿仰望夜空,兴奋地发出喟叹。站在她身后的谢晋寰忙脱下西装,披在她肩上,裹紧,嗓音温柔得不像话,“雪景虽美,但着凉了就不好了。”唐俏儿顿觉身体的凉意被西装里坏男人的体温冲散。她侧过脸来,恰撞上谢晋寰炙热的目光。唐俏儿:“你……”男人心跳越发强烈,呼吸也急促了。“你眼镜上霜了,还能看见雪景了吗?”唐俏儿认真地问。谢晋寰微微一怔,随即浅笑着,眼底对她的深情没有一丝一毫的掩饰。俏俏,你知道吗?在森国流传着这样的话:如果你想娶她,就和她一起看初雪吧。唐俏儿满目欢喜,俏丽的小脸被冻得红透也不在意,抬起手来去接雪花。谢晋寰眸色一深,情动之下有了想捉住这只小手,一辈子不撒开的冲动。这时,手机铃声,不合时宜地响了。唐俏儿看了一眼屏幕,神色微变。沈惊觉的名字,时至今日,在她眼里仍然是不可忽视的存在。谢晋寰见情敌来电,金丝眼镜霎时划过一缕寒光,轻轻唤了声:“俏俏。”唐俏儿眸色暗了暗,还是选择了接听,“喂。”瞬间,谢晋寰满眼都是失望。满心都是对沈惊觉的痛恨。此时此刻,沈惊觉遥望着明亮的窗户,他不知道唐俏儿在那一扇的背后,也不知道会不会看到她,嗓音沉磁透着涩哑。“俏儿,下雪了。这是盛京入冬来的第一场雪。”“是啊。”唐俏儿面无表情,“所以你打电话过来,有什么事吗?”沈惊觉被噎得一时语塞,几秒后,鼓足勇气真诚地问:“今晚,我可以邀请你,一起赏雪吗?”“沈总,你是鱼吗?记忆只有七秒?”唐俏儿讶异地皱眉。“我不是。”“我跟你什么关系,你觉得合适吗?”“总比谢晋寰合适。”沈惊觉这话说得,酸不拉几。唐俏儿听着又觉得生气,又有些想笑,“呵,我可没这么觉得。”“唐俏儿,我今晚不见到,不会走的。”男人固执得不可理喻。“你不走,我今晚不会从这儿离开的。”唐俏儿比他更倔。“唐俏儿……你要气死我吗?”沈惊觉瞪着红了的星眸,左手不禁捂住胸口,只觉那里窒闷得难以呼吸,喉咙里都是血腥味,“你要在谢晋寰家里留宿?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?”唐俏儿一股心火涌上来。她背着谢晋寰走到角落,深吸了口气,声色低沉道:“沈总,上次你救了我的命,我很感谢你。但这不等于你可以以此为要挟,一再逼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。”“我只是想和你一起看入冬的第一场雪而已,只是这样而已!”“可是我不想!沈惊觉,我一点、一点都不想!”唐俏儿失控地怒吼,过激的反应,把沈惊觉吓到了。谢晋寰忍不住快速走到她身后,双手轻柔地握住了她颤栗的肩。“俏俏……你怎么了?”谢晋寰特意将唇靠近她耳畔,轻声软语。一字不落地被沈惊觉听见了!唐俏儿闭上通红的眼睛,浑身不受控地颤抖着。她脑中浮现的,是两年前的圣诞夜。那年的圣诞夜,盛京迎来了迟到的第一场雪。车祸、流血……还有她和沈惊觉的孩子,才不到两个月啊。带着几乎快要把她撕碎的痛,血淋淋地与她残忍地割裂,未曾谋面,就已永诀。而那个时候,沈惊觉在做什么?他为了他的白月光,远赴M国,只为陪她度过一个圣诞节。在她送爷爷进医院,尚未昏厥之前,她曾给沈惊觉打了一通电话。可等待她的,却只有冰冷的忙音。唐俏儿像溺水一样喘息着,痛苦如滔天巨浪,快要将她无情地吞没。忽然,她眼前一黑,娇躯失重,摇摇欲坠。“俏俏!”谢晋寰在她倒下去的刹那,将她深深搂入怀中。幽邃而暗沉的眸,愤恨的血丝猖獗,渐渐疯狂。……沈惊觉独自站在冰天雪地里,头顶、肩上覆着一层白雪。他痴痴地等,已经做好了一宿都守在这儿的准备。忽然,别墅外的铁门开了。沈惊觉如回光返照,整个人为之一振!然而,下一秒,他的心猛然下沉。面色苍白阴沉,径直走向他的人,是谢晋寰。“俏俏呢?”沈惊觉双拳握紧,与他激烈对视。谢晋寰推了下眼镜,唇角勾出阴冷的笑,满眼都是胜利者的倨傲,“她今晚会留宿在我家里,不会回去了,更不可能跟你赏什么雪。这会儿,已经休息了。如果你还算是个体面的人,还要点儿脸,就马上从这离开。我要回去陪她了。”沈惊觉如遭雷劈,嗓音紧绷暗哑,“谢晋寰……你很得意吗?你能和俏儿在一起,仗着的,不过是你满腹的心机和算计!”“是,又怎样?”谢晋寰贪狼般狠戾的目光不遮不掩,与在唐俏儿面前判若两人,“我愿意为我爱的女人费尽心机,我问心无愧。不像某些人,当了婊X,还要立牌坊。明明骨子里是个渣男,却要在俏俏面前立狗屁深情人设。”“谢晋寰!”沈惊觉颤声怒吼,喉咙里的血腥味更重。“你和俏俏三年的婚姻,据我所知,你从没有一个节日是和俏俏一起度过的吧?第一年的情人节,第二年的圣诞节,还有那位金小姐的生日,你都是陪着她过的吧?”谢晋寰戏谑地笑着,“今晚这样浪漫的日子,你也应该去找你的金小姐才对。你来找俏俏,是在羞辱她吗?”沈惊觉脸上血色全无,胸口痛得向巨轮碾压而过。“沈惊觉,作为情敌和对手,我调查这些,只是因为我心疼俏俏,我会守护她,绝不会再让一切,重蹈覆辙。”谢晋寰逼眼底全无笑意,冷得渗人,“滚吧,里里外外都脏了的人,根本不配留在俏俏身边。”男人离开了,万籁俱寂。独自站在风雪里的沈惊觉就像被冰冻住了一样,长久地没有反应。突然,他猛地身子一躬,捂住了嘴。“唔——!”他双目圆睁,只觉掌心一阵湿热。随即浓稠的鲜血一滴滴落在地上,与雪相融。……谢晋寰回到别墅,没有急着去看望还在昏迷中的唐俏儿。他脚步轻缓地上楼,走进书房,在电脑前调出了别墅外的监控录像。谢晋寰悠然地坐在皮椅上,本打算欣赏沈惊觉铩羽而归的惨状,却不成想,看到了更让他惊喜的一幕!只见画面中,原本强悍俊美的男人单膝跪在雪地里,呼吸吃力,满嘴腥红!是血。他在……吐血?!“哈……哈哈哈……沈惊觉,今晚你真是给我带来了一个,巨大的惊喜啊。”谢晋寰视线不离屏幕,拿出手机拨通了秘书的电话。“谢总,有何指示?”“去查一下沈惊觉最近的身体状况,他得了什么病,或是受过什么伤,住过哪家医院,统统汇报给我。”